他用手轻轻拨弄着我的短发,又刮了一下我的鼻子。他要出国读书了,我目送他走出我的视线。他的身边,是那位黑发飘飘、长裙曳地的女孩。
秋风卷一粒沙子吹进我的眼睛,泪,悄然流下……
睁开眼,是个梦,腮边是湿的;推开窗,地上也是湿的,昨夜下过雨了,落了一地的梧桐叶。
放下那段一厢情愿的想像已很久了。昨夜,你为何又进入了我的梦中?然而,我又怎能忘了你,忘了生命中引我度过少年时代的乐,忘了不懂爱情时就深深暗恋的你?知道么?在我少女时代懵懵懂懂的心事中,你不仅仅是我的表哥。
表哥一直是出类拔萃的,他去复旦的那一年,我才上六年级。他给我写信,满纸都是一种过来人的嘱咐、引导与期待。从学习、做人到生活,他似乎要把他所有的经验都教给我。
他的来信伴我度过了整个中学时代,我懂得"人生""理性""生命价值"之类的词是从他的信中;懂得"海纳百川有容乃大,壁立万仞无欲则刚"是从他的信中;懂得"爱情的选择标准是美丽,但美丽并不等同于漂亮"也是从他的信中。
渐渐的,对表哥的崇拜中多了一种异样,我常常在一个人的时候开始默默而热烈地想像……
他说"喜欢你小鹿样轻盈的脚步,喜欢你总爱撅起的小嘴";他说"小羽你好可爱,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,我就追你了。"这些随意的话,让我十五六岁的年龄充满了喜悦的、欢快的忧伤。表哥也许永远不会知道,在心事朦胧的小女孩心中,他曾经引起了怎样的一场雨疏风骤啊。
后来,我才明白,他讲这些只是为了一个青春期孩子的虚荣。当年他为这虚荣付出了代价,不想让我重蹈覆辙。
高考前选择志愿时,我未经思考就填了复旦大学,于是命运惩罚了我的轻率。知道结果后,我不吃不喝也不哭。表哥来了,坐在我身边,凝视着我的眼睛说:"小羽,你是个坚强的孩子。"刹那间,我抑制了几天的泪水决堤而出。他无言地把我紧紧抱住,轻轻地拍着我的背。待我抬起头,发现他的脸上亦是湿湿的一片。
9月,我跨进了一所军校。这年,表哥已读博士。我是真正地长大了,他渐渐从我的生活中退出,我只用节日的贺卡送去问候和祝福。
感谢他给我的关怀与帮助,感谢他给我初次心动的感觉。今日,偶然想起他,我只是默默地念着那首我最喜欢的《如梦令》:
"昨夜雨疏风骤,浓睡不消残酒。试问卷帘人,却道海棠依旧。知否?知否?应是绿肥红瘦。"
那段往事,于我的一生只是一场雨;然而,在那个季节,它是一阵骤风。(文/刁小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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