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去如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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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1年02月07日09:37 北京青年报

这是一匹马的故事,它叫“二黑”,出生在中国山东。二黑2岁时应征入伍参了军,并为解放军“八一”军体大队工作了一生。9岁那年,被安葬在“八一”军体大队后面的小山上。三名工作人员自愿在二黑的墓地守护三天,以保护它的遗体和抒发对它的追忆。
二黑并不是特别聪明的那一种,但它很厚道。如果你会骑马,它能忠实地执行你的指令;如果你不会骑马,它就悠悠地漫步,从不做出突然的动作,对抗或惊吓它的骑乘者。我的不少朋友,就是在二黑的背上学会了骑马。
1998年5月的一天,是二黑离去的日子。
这天的午餐之后,二黑渐渐地出现了不安的表现,前蹄不断地刨地,低声嘶鸣。二黑病了。整个下午,二黑都在用渴望和求助的眼神,望着它身边的人们。当夜,二黑的饲养员、军体大队的兽医、教练员和运动员守护着它直到天明。兽医诊断:二黑得了肠梗阻。
天亮以后,二黑也变得平静了,眼睛里似乎没有了要求。但兽医说:它的病情没有好转。上午,为了继续治疗,当饲养员牵着二黑漫步时,它不肯随行,执意向它的马房走去。走到马房的门口,二黑站住了,久久地注视着自己的住所,慢慢地它的眼睛湿润了,眼睛里的液体越来越多,终于汇聚成流,顺颊而下。
二黑所住的马房,一排共有九间,二黑住在最里边的一间。这一排马房里的马,大都是和二黑先后入伍的老战友了。二黑告别了自己的马房,伴着溪流般的泪水,来到它隔壁马房的门前,久久地注视那匹名叫“腾飞”的马,腾飞也悲哀地看着二黑,它们互相对视,犹如雕塑般的站在那里;下一间是“黑虎”,它不仅是二黑的同乡也是同年入伍的伙伴。二黑和黑虎轻轻地磨擦颊颈,直到泪水湿遍了它们面颊,二黑才慢慢地转身离去。就这样,二黑在马房前的甬道上,一步一停,一停一别地来到了马房最外面的一间。最后一间马房里的那匹马叫“坦克”,二黑站在那里,泪眼朦朦地望着坦克,不断地低声嘶鸣,腿和身上的肌肉不断地颤抖。良久,二黑回头又看了一眼告别的路,转身向外走去。走了约十几米,轰然倒下。侧卧地上的二黑,圆睁双眼、泪水如注、周身抽搐。即便如此,它仍然头颈频频上扬,希望能站起来。
所有的人都知道,二黑不行了。但,所有的人都和二黑同样的心情,希望它能重新站起来。兽医立即给二黑打了一针强心剂。片刻之后,二黑挣扎着支撑起前腿,又站起了后腿,颤颤巍巍地摆正了身体。先注视了饲养员,又看了一眼它的运动员,然后是军体大队的队长、政委、兽医。最后,它一一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。二黑闭上了眼睛,垂下了头颈,跪下了前腿,缓缓地倒下了,平静的去了。
文/吴蔚、摄影/王兰李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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